川南丘陵深处有个唤作斑竹坳的小村子。
坳里人家不多散落在几匹山梁子之间竹林掩映炊烟袅袅。
时值盛夏稻田里的谷穗刚抽出来绿得淌油。
山坡上的玉米秆比人还高风一吹叶子沙沙响远远望去好似一片起伏的绿浪。
李如堂蹲在自家院坝头的黄桷树下吧嗒吧嗒抽着叶子烟。
太阳才刚偏西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右眼皮跳得厉害。
“背时瘟伤今天咋个心神不宁的?”他嘟囔着朝地上啐了一口。
婆娘王林珍从灶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叉着腰骂道:“你个砍脑壳的一天到黑就晓得抽那口烂烟猪都还没喂蹲在那里装啥子瘟神?” 李如堂懒得理她自顾自地抽烟。
这婆娘是邻村嫁过来的嘴皮子厉害得很骂起人来像放鞭炮偏偏身子又弱三天两头闹病药罐子从来没离过灶头。
“你耳朵聋了哇?”王林珍见他不应抄起灶头上的火钳就要过来揪他耳朵。
就在这时院坝外面的竹林小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如堂抬头一看是个陌生老头。
那人穿一身青布褂子背有点驼手里拎着个旧马灯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得。
“老乡讨口水喝。
”老头站在院坝边上也不进来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王林珍一下子收了凶相扯了扯衣角小声对李如堂说:“去舀碗水来嘛。
” 李如堂起身到灶房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端到院坝边上递过去。
老头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递还水瓢的时候李如堂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块红疤像被火烧过似的。
“多谢了。
”老头抹抹嘴眼睛却盯着他们家堂屋门口看“老乡你们家最近是不是不太顺当?” 李如堂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说:“哪有啥子不顺当的好得很。
” 老头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干巴巴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莫瞒我了我看得出来。
你们家灶房门口是不是老是聚蚂蚁?堂屋的灯泡是不是忽明忽暗?晚上睡觉是不是总觉得脚冷?” 李如堂和王林珍对视一眼心里都吃了一惊。
这老头说的样样都对。
尤其是王林珍最近老是说脚冷得像冰坨盖两床被子都不暖和。
“你咋个晓得?”王林珍抢先问道。
老头又不说话了只顾盯着堂屋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们家有点不干净的东西。
不过不算好凶我能帮你们解。
” 李如堂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本来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但最近家里确实有些邪门事。
不只是蚂蚁聚堆和灯泡闪半夜里还老是听见灶房有水滴滴答答的声音起来看又啥子都没得。
猪圈里的猪这几天也不肯吃食蔫蔫地趴着。
“咋个解法?”李如堂问。
老头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
那是个旧式的煤油灯铜壳子已经锈得发黑玻璃罩子裂了几道纹里面有些暗黄色的油状物。
“这叫还魂灯。
”老头说“你们今晚把它点在堂屋正中间灯芯不要剪让它自己燃。
全家人都莫出门早早睡下。
灯油烧完了那东西自然就走了。
” 王林珍有些怀疑:“就这么简单?要多少钱?” 老头摆摆手:“不要钱。
这灯就送你们了。
只是记住了千万莫要把灯打翻也莫要让它熄掉。
否则......”他没说完只是又嘿嘿笑了两声。
李如堂接过那盏灯只觉得入手冰凉沉得很不像个空灯该有的分量。
“多谢了。
”李如堂说“老人家是哪个村的?过后好去还灯。
” 老头摇摇头:“用不着还。
灯油烧完了这灯自然就没用了。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还是那样轻飘飘的一会儿就消失在竹林小道上。
李如堂站在那儿愣神王林珍一把夺过灯来看:“这破玩意儿能管用?我看那老龟儿子像个骗子。
” 李如堂没吭声拿着灯进了堂屋放在八仙桌上仔细端量。
那灯确实旧得可以铜壳上有些花纹已经磨平了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灯里的油黄澄澄的闻着有一股怪味不像煤油倒像是陈年菜油加了什么香料。
“你看啥子看?还真信了?”王林珍跟进来叉着腰说“我看你就是脑壳被门夹了这种鬼话都信。
晚上扔了算了莫把脏东西引到屋里来。
” 李如堂犹豫了一下说:“试试又不少块肉。
万一是真的呢?” 王林珍撇撇嘴:“随你便。
我去喂猪了你个砍脑壳的记得煮晚饭。
”说完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天黑得快山里的夜晚来得早。
李如堂简单做了点饭菜和王林珍吃了。
收拾妥当后他拿出那盏还魂灯划火柴点着了。
灯芯燃起来的那一刻火苗不是常见的橙黄色而是带着点蓝绿色。
那光晕染开来把整个堂屋照得阴森森的。
王林珍本来在纳鞋底一看这光景心里直发毛。
“算求了我看这灯邪门得很莫点了。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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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短篇鬼语集第629章 还魂灯来源 http://www.028mk.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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